2001年6月11日 - 聽君一席話 /方唐鏡

刊文：

「 心 水 清 」 的 朋 友 會 發 現 我 在 上 周 《 我 的 遺
憾 》 一 文 提 到 我 後 悔 「 從 未 試 過 上 街 遊 行 示 威
」 。 自 我 有 機 會 發 表 文 章 以 來 ﹐ 從 沒 有 掩 飾 對
經 常 上 街 遊 行 的 同 學 的 看 法 ﹐ 我 認 為 他 們 是 充
滿 藝 術 細 胞 的 浪 漫 主 義 者 ﹐ 不 單 善 於 分 配 時 間
﹐ 而 在 街 上 的 演 出 更 往 往 成 為 許 多 人 上 佳 的 寫
作 材 料 ﹐ 因 為 那 是 「 鑊 鑊 新 鮮 鑊 鑊 金 」 。 雖 然
我 也 是 一 位 喜 歡 「 搞 搞 震 」 的 人 ﹐ 但 我 甚 少 因
此 而 「 走 堂 」 。 我 從 不 認 為 參 與 各 種 社 會 活 動
是 「 走 堂 」 缺 課 的 藉 口 ﹐ 不 能 兩 者 兼 容 ﹐ 只 能
怪 自 己 功 力 未 夠 ﹑ 道 行 不 高 罷 了 。 我 時 常 謹 記
自 己 不 僅 是 在 享 受 著 「 學 生 」 這 優 雅 名 字 帶 來
的 福 利 ﹐ 更 重 要 的 是 我 沒 有 忘 記 學 生 最 基 本 的
責 任 是 「 準 時 上 課 ﹐ 用 心 學 習 」 。

「 專 心 聽 課 」 是 我 學 習 生 涯 中 的 崇 高 情 操 。
大 學 的 導 修 課 對 我 來 說 是 一 種 享 受 ﹐ 因 為 我 可
以 藉 此 高 談 闊 論 ﹔ 而 上 課 則 是 真 正 的 學 習 ﹐ 這
種 學 習 不 重 於 知 識 上 的 豐 富 ﹐ 而 在 於 人 格 道 德
的 培 養 。 老 師 們 不 經 意 的 兩 句 人 生 哲 理 ﹐ 是 數
十 年 積 累 的 睿 智 精 華 ﹐ 最 能 彰 顯 「 聽 君 一 席 話
﹐ 勝 讀 十 年 書 的 真 意 」 。

十 數 寒 窗 ﹐ 有 多 少 位 老 師 曾 有 教 恩 於 我 已 不
能 一 一 盡 道 ﹐ 但 師 長 們 的 身 教 言 行 令 我 一 生 銘
記 。 我 的 中 學 老 師 李 家 駒 曾 說 ﹕ 「 面 對 公 認 的
﹑ 棒 的 學 生 ﹐ 我 們 要 尋 找 他 的 弱 點 。 這 並 不 是
存 心 刁 難 ﹐ 而 是 希 望 他 保 持 清 醒 ﹐ 不 要 自 滿 ﹐
反 之 面 對 有 所 不 足 的 學 生 ﹐ 我 們 的 焦 點 應 放 在
他 們 的 長 處 上 ﹐ 這 是 希 望 他 們 知 道 這 個 世 上 還
有 人 重 視 他 們 ﹐ 尊 重 他 們 ﹐ 好 使 他 們 不 會 輕 言
放 棄 。 」 這 句 話 是 恩 師 執 教 二 十 七 年 的 經 驗 心
血 ﹐ 也 是 他 「 有 教 無 類 ﹑ 誨 人 不 倦 」 的 教 育 實
踐 ﹐ 又 如 丘 校 長 知 道 我 有 志 從 政 ﹐ 教 導 我 「 切
記 是 你 選 擇 政 治 ﹐ 而 並 非 政 治 教 你 沒 有 選 擇 。
」 輕 輕 的 一 句 話 已 點 明 「 前 途 在 我 手 」 及 「月
盈 則 缺 」 的 道 理 ﹐ 也 糅 合 了 他 從 政 經 年 的 肺 腑
之 言 ﹐ 也 是 對 政 壇 新 丁 的 祝 願 。

大 學 的 時 代 ﹐ 在 楚 勇 老 師 的 一 次 飯 局 中 ﹐ 他
突 然 對 時 下 的 政 客 言 論 有 所 感 觸 ﹐ 道 出 持 平 抒
見 的 感 慨 。 他 認 為 持 平 是 「 讓 你 的 對 手 有 足 夠
的 時 間 與 空 間 去 建 立 他 最 強 的 論 點 ﹐ 然 後 你 才
善 意 地 挑 戰 他 ﹑ 質 詢 他 」 。 我 相 信 若 楚 勇 老 師
不 是 有 十 多 二 十 載 記 者 及 政 務 官 生 涯 ﹐ 他 是 絕
不 會 對 那 種 「 有 我 講 無 你 講 」 的 態 度 有 如 此 的
深 刻 的 體 會 。

還 有 「 劈 直 Sir」 對 現 代 青 年 道 德 日 差 的 慨 嘆
﹕ 「 你 們 應 好 好 感 謝 自 己 的 小 學 老 師 ﹐ 因 為 你
們 一 輩 子 學 的 人 生 道 理 是 在 小 學 紮 根 ﹐ 如 龜 兔
賽 跑 及 鐵 柱 磨 成 針 的 啟 示 。 」 另 外 ﹐ 他 對 「 成
績 主 導 」 的 教 育 制 度 也 有 自 己 的 看 法 ﹐ 他 說 ﹕
「 人 的 成 就 與 成 績 沒 有 必 然 關 係 ﹐ 但 卻 與 人 的
胸 襟 有 直 接 關 係 。 」 一 位 老 師 能 有 這 樣 的 獨 到
見 解 ﹐ 他 的 閱 歷 與 學 問 足 成 楷 模 了 。

記 得 曾 有 一 位 議 員 對 我 說 ﹕ 「 人 一 生 如 果 有
五 十 個 巴 仙 的 抉 擇 是 正 確 的 話 ﹐ 那 你 便 可 以 當
美 國 總 統 ﹐ 如 果 有 八 十 個 巴 仙 的 抉 擇 是 正 確 的
話 ﹐ 那 你 便 可 以 拯 救 全 球 了 ﹗ 」 正 因 為 我 們 沒
有 如 斯 才 幹 ﹐ 所 以 我 們 要 不 斷 學 習 體 會 ﹐ 把 經
驗 累 積 ﹐ 達 至 系 統 化 ﹐ 故 我 們 在 「 還 是 學 生 的
年 代 」 ﹐ 須 盡 量 博 取 諸 家 所 長 ﹐ 從 別 人 的 經 驗
中 吸 教 訓 ﹐ 完 善 自 我 ﹐ 才 有 望 將 來 能 成 就 「 一
家 之 說 」 。

記 得 小 學 時 的 鄭 校 長 教 導 我 們 的 座 右 銘 ﹕ 「
忠 言 逆 耳 利 於 行 」 。 不 知 這 句 話 還 有 多 少 年 輕
人 曉 得 ﹐ 但 從 老 師 們 的 教 悔 中 ﹐ 我 領 悟 到 「 傳
道 授 業 」 的 不 二 法 門 是 ﹕ 「 人 有 能 力 成 就 自 己
﹐ 這 顯 示 你 力 量 的 龐 大 ﹔ 但 有 能 力 成 就 他 人 ﹐
卻 是 反 映 你 的 氣 量 與 眼 光 ﹐ 才 是 真 正 的 將 才 風
範 。 」 在 我 畢 業 的 前 夕 ﹐ 我 希 望 我 的 學 弟 學 妹
們 珍 惜 上 課 的 日 子 ﹐ 免 得 他 日 在 社 會 上 無 人 提
點 ﹐ 便 欲 哭 無 淚 了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