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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關報導:
歐文瀚(2025年7月22日)。〈JUPAS最後改選結束-嶺大1課程競爭最激烈-近51人爭1學位〉。《星島頭條》。取自:https://www.stheadline.com/edu-news/3475556/
//競爭最激烈的課程則是嶺南大學的社會科學(榮譽)學士—健康及社會服務管理,有407人競爭8個學額,近51人爭一個學位。//
早前在報章看到了呂大樂教授的鴻文,題為〈發表預算案屬常規 政府表現如遭「突襲」〉(刊2025年3月7日《明報》)。文中提出了兩個非常好的公共管理觀察:第一,特區政府低估財政預算案的反彈,而且沒有做好預案;第二,「紅隊」的作用應該是失效了!最後可能導致市民變得「冇心機講」、「冇你咁好氣」、「唔想再講」、「講嚟無謂」、「講嚟嘥氣」。
「全面管治權」需留空間
文章引起筆者反思,當初中央「完善選舉制度,落實愛國者治港」之目的,就是要體現與推動賢能政治。理論上呂教授的觀察,是不應該出現在「由治及興的過程中」的香港。關鍵就在於「全面管治權」是需要留有空間,張冠是不能李戴。
在「全面管治」下的香港,硬制度與內地趨向類似,是無可避免的;但制度可以改,選拔人才的模式沒有變,制度便沒有了靈魂。
內地的政策制訂過程,是追求一種慎議式民主,是透過協商取得民意,成為制訂政策的根據。惟百川匯海,都總要有人做梳理工作。在黨國體制下,負責組織建設的部門便發揮了重要作用。黨員自正式入黨的一刻開始,便要恒常接受考評,餘此類推。理論上,黨總書記要得到9000多萬黨員擁戴,成為第一把手是要經過無數的群眾考驗,拾級而上,才能登頂!在如此龐大黨員數字之下脫穎而出的領導,當然就是精英中的精英。所以中共由上而下的精英決策模式,長年行之有效,就是在於黨員人數實在太多,在制度內已經形成一個激烈的競爭機制。
反觀香港政府的政治任命官員,大部分沒有領受過幾千萬黨員的群眾歷煉。另一部分是長時間「窩」在公務員系統的行政官員,他們不但長期與民眾存在距離,跟「精英」兩字,除公開考試成績以外,恐怕也相距甚遠!
紅隊之「紅」 體現於反對意見而非政治正確
話雖如此,那制度上又有沒有補救方法呢?答案就是「紅隊」。政府內部的紅隊應該可以補足官員盲點,並把民意帶入政策制訂過程中。為什麼在今年這份預算案中,又好像看不到紅隊的作用呢?重點就在於紅隊的「紅」,是體現在反對意見,而非政治正確。但「愛國者治港」的本質就是表態政治行為,政治不正確是難以存在於體制之中。若紅隊的組成是根據以上邏輯,政策的制訂便難免出現「內捲」,無法把逆耳忠言帶進核心內圍了!
其實紅隊在不同政治體制中,都不是什麼新鮮事。為什麼其他體制又可以做到「力用紅隊」,令政策出台時可以達到海納百川的效果呢?那就是因為其他政治體制的預設,是為反對派留有一種互惠互利的生存空間。執政黨需要在內部率先聽到反對派意見,以便政策出台時不會造成社會撕裂,又或是在政策質詢時,被批評得灰頭土臉。例如新加坡執政人民行動黨在政策檢討之時,既快又準,就是他們正視反對派的意見;在野黨或異見人士,部分也樂意加入紅隊,原因是他們想了解執政黨執政思維與政策制訂邏輯,為下次選舉做準備。
就是這種家家有求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係,令不同政治力量在制度內有一種灰色的合作空間。我們經常聽說「反對派唔會去到盡」,道理即在於此。
可惜,上述兩種情况似乎都未在香港政治體制內得到體現。或者現在是時候讓我們回顧一下「一國兩制」的初心,就是「接受差異,容許矛盾」。政府應鼓勵市民,在無國安之憂的情况下為民生社稷大鳴大放,以防政府與公民社會活在管治的平行時空之中。到時,便非「冇心機講」、「冇你咁好氣」、「唔想再講」、「講嚟無謂」、「講嚟嘥氣」足以形容。
作者是政治學者
延伸閱讀:
呂大樂. (2025年3月7日). 筆陣:發表預算案屬常規 政府表現如遇「突襲」. 明報. https://news.mingpao.com/pns/%E8%A7%80%E9%BB%9E/article/20250307/s00012/1741277651040/%E7%AD%86%E9%99%A3-%E7%99%BC%E8%A1%A8%E9%A0%90%E7%AE%97%E6%A1%88%E5%B1%AC%E5%B8%B8%E8%A6%8F-%E6%94%BF%E5%BA%9C%E8%A1%A8%E7%8F%BE%E5%A6%82%E9%81%AD%E3%80%8C%E7%AA%81%E8%A5%B2%E3%80%8D-%E6%96%87-%E5%91%82%E5%A4%A7%E6%A8%82
回顧今年這份財政預算案,由準備出臺到正式公開發表的整個過程,有點像一次「沒有人策動的突襲」,又或者是「無緣無故的自我引爆」——開始時大安旨意、「坐定粒六」,後來雖未至於「裙拉褲甩」,但前前後後顯得進退失據,「面懵懵」收場。
本來大多數人均以為,特區政府領導層一早便為這份財政預算案做好準備,事關財赤並非今天才發現的事情,而且明知一定會被問到有何具體的應對辦法,一切都應該在預料之內,在出臺前的排演過程中,便應該事先將各種疑問、批評統統列入FAQ(常見問題),到面向媒介、議員、相關利益團體時,對答如流,打漂亮的一仗。再加上現時在香港的政治生態環境裡,再沒有反對派諸多刁難,政府領導理應把形勢盡在掌控之中、順利過關。可是,結果卻是另一回事。
當然,那又如何呀?若問今天有很大的反對聲音或猛烈批評嗎?答案應該是否定的。惟這代表廣大群眾熱烈地團結在特區政府領導層左右,全力支持政府的公共財政管理方向和手段嗎?相信答案是未必。那究竟目前政府與市民之間的關係,是處於怎樣的一種狀態呢?(引用漫畫《老夫子》的常用語)耐人尋味。
為什麼一個常規的程式,依然會搞得有點狼狽呢?這真的不容易理解。理論上,特區政府領導層強調內部設有「紅隊演練」程式,對施政過程中有可能遇到的阻礙,具備預視的能力,什麼疑問、批評、反對意見,早就充分考慮,於是兵來將擋、逐一回應。不過,現實中卻似乎是另一回事——特區領導的表現猶如遭遇一次「突襲」一樣,聽到社會的聲音之後,才好像恍然大悟,原來大家另有看法。
踏入2025年 原本「戲軌」無法再演
或者,政府領導曾以為只要(看似)很有信心地表示「財赤可控」(例如赤字在1000億元「樓下」),堅定地確認在若干年內便可回到收支平衡狀態,其他枝節(例如哪些開支需要刪減?哪些收入要增加?)全屬技術性的問題。既然政府財赤是過渡性的問題,經濟環境改善之後,便不是什麼大問題。再者,面向積極投入大灣區發展、推動新質生產力的大勢,香港特別行政區必須大氣地踏步前進,不應因一時逆境而退縮、不敢做重大投資。
豈料,踏入2025年之後,民情起了變化,逐漸浮現種種不滿。原來的「戲軌」演不下去,特區政府「揦手唔成勢」,由大家所期望的由領導們來帶領討論,演變為「你有你講,我有我講」,而不會凝聚再而轉化為願景、方向、目標。到最後,還是總會有一份財政預算案的,只是今年肯定會留下一大串問題(例如如果經濟環境沒有改善,那麼公務員繼續凍薪?),且看一年之後,特區政府領導們會否做好準備,以免又一次被動地遭環境、形勢拖著走。
議員「適度友善」 塑造新政治生態
或者,只有「紅隊演練」還未足以強化特區政府領導層的預視能力。要提高政府管治能力,也需要有真正能夠發揮監督作用的議會,來督促政府認真考慮和照顧社會上不同利益、觀點。議員們「適度友善」,是現時議政的特色之一。不過在實踐過程中,「適度友善」卻往往表現為「冇乜嘢講」,一次又一次的未有給特區政府領導層提出預警,從旁協助完善施政。而這樣的政府與監督人的互動,久而久之反過來塑造出新的施政生態環境。
在此我們需要對新聞媒體、建制派公平一點,不應批評他們沒有提出疑問、評語。他們的確有提問,但在今天新的政治生態環境裡,政府領導層逐漸習慣了「短問短答」,答過問題之後,仍無助于進一步做好施政的解說。
舉例:政府提出減省某一項支出,被問為何這樣做,近期官方樣板回應是「這樣可以精准地做×××」。討論完畢。其實那個官方答案需要進一步說明:為什麼經費由這個項目轉到另一種使用的安排,會有更好效果?那是基於什麼資料、資料來支援這樣的調動呢?如何評估經過調動之後,效果會比較未經調動更為理想?媒介和議員們沒有追問,官員也就沒有解釋;單憑「精准」兩個大字,便以為全港市民「一定收貨」。「精准」本身不是答案,也不是結果。不斷重複「精准」兩字,其實什麼也沒有解釋。難道政府領導層及他們的顧問認為,這樣的答案會令市民滿意?耐人尋味。
「預咗冇乜嘢講」 沒有做好問與答
另一個例:政府提出一項征費,但初步聽到一些反應,又考慮收回;被問為何有這樣的改變,近期官方回應是「會研究」。討論又告一個段落。沒有人追問,難道在提出征費之前沒有做研究嗎?而現在才研究(或再研究),究竟打算研究些什麼?適當的追問,應該可以督促政府實踐科學施政、更有效與市民溝通。惟現在卻因為「預咗大家冇乜嘢講」,連問與答都沒有做好。低水準的政策解說能力,是在特定的社會政治條件下形成的。
值得擔心嗎?其實也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。如前面所講,無論如何我們總會有今年的財政預算案。再拖多一段時間之後,民眾自然會變得「冇心機講」、「冇你咁好氣」、「唔想再講」、「講嚟無謂」、「講嚟嘥氣」……
呂大樂香港教育大學客席研究講座教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