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10月24日星期五

林村鄉政簡史 - 陳興

原文刊在1999年巳卯年林村鄉六十年太平清醮特刊第18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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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與新界村民連在一起 - 陳興

原文在大埔區議會(1991年-1994年)工作報告第64頁,文中字字,所記點點,可見得興叔對林村、大埔及鄉事的熱愛之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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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意送陳興 - 巨頭殞滅,一個時代的結束。

2008年,我相信是我人生之中最難過的其中一年。還有10天,我外婆才剛走了5個月,我的傷口才慢慢開始結巴,我又在這秋風肅剎的清晨,收到另一個足以讓我崩潰的消息。 


我在政治上的啟蒙恩師,與我忘年50載,相識相知12年,相處一如叔侄的前大埔七約鄉公所(七約)主席陳興(興叔)在1014日早上,因為突發性心臟病在深圳謝世,客死異鄉;享年81歲,虛齡八十有三。


心念一動,回憶一閃 


當年沒有興叔,以我當時只有19歲的年青人,我根本沒有法在大埔及北區政壇立足,更談不上穩佔一席,也實在沒有辦法阻止一眾政黨的影響。我必須承認,卓施社會服務團(卓施)http://www.chelsea.org.hk 最輝煌的六七年(1997-2003)及大埔青年議會最有作為的時代,均是得到興叔的加持;其後,我懂得衝出大埔區發展,亦是因為興叔給我的啟發;我的一生的確是因為興叔而改變。 

《1996年7月21日與興叔攝於沈陽》


還記得當年,興叔一馬當先支持一位相識不足半年的年青人,更支持我所創辦的卓施。卓施在1997412正式獨立,第一位表態支持及答應出席主禮的地區領袖正是興叔;其後,興叔又親自帶我到大埔鄉事委員會,要求一眾道貌岸然的「社會賢達」支持我們(其實是要逼使他們表態,不要胡亂說三道四)。我在力保大埔青年議會,激戰黃漁民(註一)一役中,興叔又在背後支持我,令到各派勢力不敢在我背後「放冷槍」,助我「安路平五軍」。這一切一切對我來說也是沒齒難忘的。 


最令人懷念的是,我沒有鄉事背景,而鄉事勢力在二千年前後確實是一時無兩的;當年沒有鄉事的支持,差不多可以認定為「萬事不行」。興叔以「鄉事三巨頭」(註二)身份打破鄉事親疏有別的漏習而接納我,更進而接納我卓施的門生。每當七約有任何喜慶節日,新年拜帖,飲飲食食,甚至林村六十年一次的太平清醮,興叔也會特別吩咐周小姐(註三),甚至親自打電話給我們,邀請我們這群小伙子一同參加。 


後來,興叔不幸中風入院,病榻在床,大埔那打素醫院便出現了一幕一如黑社會電影般的情節,有超過四十名品學兼優的年青學生,穿著大埔區各間名牌中學的校服一同到醫院探望他。一時間,整所病房門口被擠得水洩不通,消息很快便傳遍正個大埔。這份難以有人匹敵的敬重,確實是興叔應得的。 


其後,興叔因為健康的問題而慢慢步出了政治階舞台,但興叔在身體「還可以」的時候,仍堅持主持在任期間最後一次七約大會。興叔淡出了政壇之後,反而讓他享受了人生最快活,最無壓力的56年光陰;夏天去旅行,閒來搓麻將,正是興叔晚年的寫照。毫無疑問,興叔對林村(註四)、對大埔,對鄉事確實是有血濃的情壞。不竟把整條林村、整個大埔區、以至全體鄉事的發展摃在肩膀上,絕對不是一件輕易的事;能夠達到「不問其位」而「退一步關心」就更是「高難度動作」。而且,興叔的熱心很容易被人曲解為「老而不死」,「阻住地球轉(廣東話)」之類不堪入耳的說話。在他最後的歲月裡,不少長者在寒冬中得到溫暖(綿襖),你們可知道是興叔自掏腰包送給你們麼?可惜,這個城市裡,從今再找不到興叔的影子了(註五)。 



《2004年2月8日,寒風冷雨的傍晚,與興叔攝於大埔圍頭村春節盤菜宴,此照是興叔輕微中風及離開七約、退出政壇後,首次公開露面。》


記得,第一次與興叔同座,是在1996年大埔傑出服務公民獎沈陽之旅,他輕輕的拍一拍椅子,那份讓人折服的威嚴,已令我乖乖的座下來,他當時提醒我「共產黨年代快要降臨」;之後,我上任大埔區議會大埔青年議會主席(1997411),他又教導我「小風雲難以抵抗大氣候」。在七約與興叔飲六安(茶),聽興叔話當年(他年青時當警察的故事),罵豬狗(那一群在大埔區道貌岸然之徒),我學會了「食魚,要食五,六兩的好」。我在商界的日子裡,興叔又把「夜總會自保忘我開閃術」傳授給我。與興叔在酒樓閑話家常時,他那份風趣,那些(廣東話)「老喇,o也鬼都怕,淨係唔怕鬼」;或是(廣東話)小姐問:「先生要唔要申請翻張信用卡(諧音)?」興叔答:「咳,去搵配夫人啦(註六)。」我至今依然會發出會心微笑。 
2005年2月19日與興叔新年茶聚》 


前年清明前後,興叔與我茶聚時跟我說(廣東話):「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,再一次見到你卓施班年青人,可以響我間屋仔(林村社山村),個度風景唔錯;我要請佢地食盤菜,我要比D指示佢地,唔好比佢地行歪路。不過,阿東你要早D話我知,我要準備一下」。當時,我心裡已覺得興叔「大約大去」之期不遠矣!並即時致電我的愛徒楊四俠(註七)召集門人。沒想過,興叔在最後的日子仍記掛著我的門生;可惜,此宴已成永遠的遺憾。(註八)興叔我知道你已經累了,你選擇在施政報告公佈前一天,選擇在金融海嘯的前奏離開,我知道你真的累了!這個擔子就由我來摃下吧!要知道,我才是卓施的「當然會長」呢! 


我知道興叔很想見證我成家立室,興叔曾經講過:「我個侄結婚我都無去,阿東,我等你。」無奈,興叔已經「夠鐘(廣東話)」,但在我大婚之日,我和老婆仔(註九)一定會在親屬席為你留座。至於興叔你心中那口污氣,請相信我,火鳳必定會再次燎原,東山亦會再起。 


興叔呀 


連你也拋下振東,如你真的需要走,你也應該教我獨行(註十);在我步入而立之年,亦同時步入了一個沒有尊長愛錫的階段(我外婆2008525辭世)。我自幼經歷「生老死病」;十二歲喪父、十六歲亡母;為了生活,而被逼變得老氣橫抽;如今更覺「一夜十年」。今生今世,我也再難覓另一位興叔,給我指導,讓我惦念。 


「在一個風雲變幻的年代,碰上了改變我一生的人!」以後,材村河泮,風聲再起,我將會一次又一次想起你。但願我在「東叔」之年,能及你的項背,我便此願足矣!如今,靜夜無眠、孤燈獨照、冷酒清空,呆望著與的的合照,才發現我倆從未舉杯同飲。突然心裡回響著小學六年班時,音樂課所教的最後一曲,外語歌Green leaves中文版「遊子夜思」,歌詞道: 

獨對孤燈,深宵未眠。

在那星月下,念我鄉內人。

尚記溫馨,歡欣的慈顏。

時常勉我,努力維護我。

山峰飄,星月殘,別我舊地,念我鄉內人。

天天祝福家內人,期望到了日後能復見。 



2007年3月28日與興叔新春茶聚,最後一次與興叔合照》 

天國再見,永別,興叔! 

振東
20081015深宵 

註釋:
       漁民 - 影射回歸後擔任香港立法會「第一產業」界議員,「根正苗紅黨」成員。他極欲培育二兩位兒子成為大埔青年議會正副主席,可惜均敗北收場,「根正苗紅黨」亦無法利用青年議會作為「人材培育基地」。在1999年11月16日黃漁民動議辯論大埔青年議會存廢一事,但由於筆者事前準備充足,又得到興叔在背後支持,各黨各派均不敢支持動議。結果,黃漁民最後缺席會議。大埔青年議會才得以保存下來。

       「鄉事三巨頭」是指何容生太平紳士,曾有恩於筆者,筆者第一個「大埔區傑出服務公民獎」便是由生叔頒發,生叔在2003年因為大腸癌病逝。第二位是興叔、第三位是尚在人間的張枝繁太平紳士,但近年亦因年老而少於出席公開活動。三巨頭互相相間有一個只有他們可以用的稱呼,就是「生頭(何容生)、興頭(陳興)及繁頭(張枝繁)。」

三:       周小姐 - 時任大埔七約鄉公所及作興叔的秘書。

       林村 - 約由八十多條小村落組成,是大埔最重要的鄉村之一,亦是七約七個約份中最重要的組成部份。

       改寫自香港歌手容祖兒「這分鐘更愛你」歌詞。

       香港一個傳統止咳藥水「配夫人」的廣告口號。

       四俠 - 暗指卓施第四任主席,並帶領卓施在第三屆大埔青年議會選舉中大勝,奪得40席中的28席,後高票當選議會主席。全面繼成筆者的一切,亦是筆者最愛錫的門生之一;現在是香港東華三院一位優秀社工。

       興叔設靈當晚(2008年11月3日),筆者與楊四俠一行致意後一同用晚餐。席間,楊四俠告知筆者,他曾經帶禮到七約及林村向興叔拜年,又曾在舊墟寶湖花園興華閣酒樓多次碰到興叔。筆者聽後非常安慰。


九:       興叔的英語不太好,所以習慣稱呼筆者的女友Candy,為「老婆仔」。


       改寫自香港歌手容祖兒「這分鐘更愛你」歌詞。